两天过去了,院子里的鸟叫还是特别多,不知在传告和争议什么。不过还是没有大鸟来认领。妻子更是气愤:“怎么这样狠心呢?这样的蠢婆娘虐待未成年子女,应该受到法律制裁!”
我说:“你是不是要到林子里去给它们读几篇《人民日报》社论?”
我们将它取名“飞飞”,取飞来之义。喂养几日以后,见它脱离了危险期,声音渐宏亮,小翅膀开始扑动,便把它送到树上的鸟舍里。那里有大鸟来往。我们希望它成为一个显著目标,引起大鸟们的注意,尽可能把消息带给它的母亲。我们希望它在同类的亲情之中,至少能少一点孤独和恐惧。
后来的事实是:它的嘤嘤叫声在树上消失了。我们以为它已经飞走,以为它已经回到母亲身边。但我们很快就发现飞飞的尸体飘浮在一个水池里。根据现场的迹象来看,它曾经想飞走,但还不太会飞,可能扑腾了两三下,最终一头裁入了水池。
它是一个日日夜夜想找回母亲的孩子。
是一个日日夜夜想进入天空的飞飞。
我后来从书上知道,动物有时也会遗弃甚至吞食自己的孩子——如果它们觉得这是淘汰弱小的必要,是保证种群强旺生命力的需要。根据这个说法,我不能不设想飞飞的另一种死因:它不是自己落入水池的,恰恰是被它母亲发现以后,被母亲有意投入水中。这个病弱的小家伙,终于死于一次崇高而决绝的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