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何有之乡”和“广莫之野”从原文的语境分析,是庄子理想中的逍遥之地,与“无为”和“逍遥”的心境互相呼应,而译文的“domain of noexistence”文学色彩较逊色,“wide and barren wild”意指荒蛮之地,与原文浪漫的意象有出入。相比之下,梅维恒的“Never-never Land”和“wide open spaces”的处理更具有文学感染力,贴近原文的意境。冯友兰译文最后一句的翻译,也由反问句变成陈述句,情感的力量被削弱。此段的注中,冯友兰说:“这些故事说明万物都有自己的适合之处,万物都在某方面是有用的而在其他方面是无用的。”[10] 这是典型的辩证思想,是更广泛适用的人生哲学,但它在“用”和“无用”之间说明其区别联系,却对庄子在“大用”与“用”之间的审美倾向予以忽视,这一思想贯穿冯友兰译本始终。
“大木”第二次出现在《人间世》中,此时的大木变身为社树,其“大”、其“不材”,匠人不顾等特征都与《逍遥游》中大木形象相照应。这次庄周是借匠人与弟子的对话来阐明自己的观点。开头是匠人到齐国看到了一棵大木,接着以匠人的视角来描述社树的形象,“其大蔽数千牛”、“其高临山”,又以“观者如市”来形容围观的人多从而渲染大木的奇特。弟子禁不住赞叹“未尝见材如此之美”。与弟子和众人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匠人竟然看也不看。弟子好奇地问原因,匠人则说:“散木也,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器则速毁,以为门户则液樠,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匠人观树可不可用,是从木匠的立场出发的,庄子借此隐喻世人对自己的看法。庄子自己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呢?生于乱世,想说的话不能直接说,一个策略性的选择就是借助梦境来吐露真言。庄子以栎树之言表明自己的观点,现身于匠人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