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苏戚一排排看过去,刑律,案宗,诏狱录。大衍成鼎一五年,成鼎一二年,成鼎元年……
大衍建宁一八年。
苏戚不由驻足,从这一年的书架上找到四月份的案宗记录,小心抽取出来。
建宁十八年,正是二十年前。昨晚,雪晴和人讲故事时,提到一宗昌宁节惨案。功勋世家,因涉足皇权争夺,犯下谋逆之罪,满门抄斩。
谋逆啊……
苏戚想起早朝时皇帝质问穆连城的话,手指捏紧书册,缓缓将其翻开。在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中,她找见了昌宁节当天的记录。内容不多,只有几句简略陈述。
夜,亥时。承天子诏,斩季氏四十七人。亲族枭首示众十日,仆役曝尸远郊。殓者同罪。
每个字都冷淡无情绪,却又挟裹着浓烈的血腥气,刺进苏戚的眼中。
她用力阖上眼皮,继而睁开,眸光冰冷一片。
廷尉狱的刑房今日很安静。没有往常撕心裂肺的惨叫,也没有满地黏腻的血肉残渣。昏黄的灯火下,薛景寒已然站立许久,神情专注地盯着手中翻阅了大半的棋谱。周围的环境似乎与他并无关联,什么铁锯钩叉,绳索钉板,都成了毫无意义的装饰物。连吊在刑架上的人,也无法吸引他半分注意力。
许是厌烦了这样的沉默,刑架上的男人出声叫道:“薛丞相。”
薛景寒微微挪动视线,仿佛刚意识到对方的存在,哦了一声,用不带疑问的语气说话:“秦大人,笞刑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