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列文却穿着长裤,但没有穿背心和燕尾服,在旅馆房间里前前后后地走着,不住地把头探到门外,向走廊里张望。可是在走廊里看不到他正在等的人,于是又灰心丧气地往回走,挥动双手,同悠然自得地抽烟的奥布朗斯基说话。
“有谁会遇到这样糟糕的尴尬局面啊!”他说。
“是的,是很糟。”奥布朗斯基带有安慰意味地笑着,接话说,“不过你放心,这就要送到了。”
“哼,还送到呢!”列文压抑着怒火说,“还有这浑蛋敞胸背心!不行啊!”他望着皱皱巴巴的衬衫前襟说,“要是行李已经送到火车站,那可怎么办啊!”他灰心丧气地叫道。
“那你就穿我那件。”
“早就该这么办了。”
“惹人笑话可不大好……等一等吧!总会雨过天晴的。”
原来,在列文要换衣服的时候,他的老仆库兹玛把燕尾服、背心和一切需要的东西拿了来。
“衬衫呢?”列文叫了起来。
“衬衫在您身上呀。”库兹玛心平气和地笑着回答说。
库兹玛没有想到要留下一件干净衬衫,一听说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送到谢尔巴茨基家,因为今天晚上新夫妇就要从那里动身去乡下,他就照办,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只留下一套礼服。一件衬衫是早晨就穿上的,已经打皱了,和时髦的敞胸背心穿在一起,就太不像样子了。要到谢尔巴茨基家去拿,又太远。就叫人去买衬衫。仆人回来说,商店都没有开门,因为是礼拜天。又派人到奥布朗斯基家里去要来一件衬衫,这衬衫却又肥又短,不能穿。最后只好派人到谢尔巴茨基家去拆行李。大家都在教堂里等新郎,新郎却像关在笼子里的野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住地向走廊里张望,而且又惶恐又丧气地回想着他对吉娣说的蠢话,不知道她现在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