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确死了,我问得很清楚。你不是告诉我他的相貌吗?他们都记得他,相貌跟你讲的一模一样,他改姓孟,名字叫迟。不是他是谁!我又打听他的罪名,说是窃盗未遂,又说他是惯窃,又说他跟某项失窃案有关。关了才一个多月。”
“他怎么死的?”我插嘴问道。
“他生病死的。据说他有一天跟同伴一块儿抬了石头回来,第二天死也不肯出去,他们打他,他当天就装病。他们真的就把他送到病人房里去。他本来没有大病,就在那儿传染了霍乱,也没有人理他,他不到三天就死了。尸首给席子一裹,拿出去也不知道丢在哪儿去了。”
“那么他们把他埋在哪儿?我们去找到他的尸首买块地改葬一下,给他立个碑也好。我那篇小说寄出去了,也可以拿到一点钱。我可以出一半。”
老姚断念地摇摇头说:“恐怕只有他的阴魂知道他自己埋在哪儿!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可是问不到他尸首的下落。害霍乱死的人哪个还敢粘他!不消说丢了就算完事。据说他们总是把死人丢在东门外一个乱坟坝里,常常给野狗吃得只剩几根骨头。我们就是找到地方,也分不出哪根骨头是哪个人的。”
我打了一个冷噤。我连忙咬紧牙齿。一阵突然袭来的情感慢慢地过去了。
“唉,这就是我们憩园旧主人的下场,真想不到,我们那棵茶花树身上还刻得有他的名字!”老姚同情地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