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渴望自由的松鼠不知去向了
我给皮蒂自由的时候,回想起来正是六月,那时和煦的微风轻轻吹拂,洋槐花和双瓣樱桃花宛如一条条洁白的斜线在空中摇曳,而重获自由的松鼠却一动不动,它双手交叉,久久地、聚精会神地坐在窗台上。它开始做自己的习惯动作——把手塞进腹部与链子之间,但是它没有找到链子。它笨拙而轻轻地跳了一下,估量那个原先拴它的锁链的准确长度,然后又尝试着跳了一下,那一刻,它只是瞅着我。最后,它不安地咳嗽,接着变快速地奔跑起来,然后,消失得没有一点踪迹。
黄昏降临时,我呼唤它的名字,但是一点也没有用。可当夜色深沉时,窗台上面响起了小松鼠那轻轻的、朴实的干咳声,它召唤着我,皮蒂像主人似的回到了房间。它步态蹒跚,因室外的空气、树林、鲜花和海拔高度而为之心醉。它就着盥洗盆的水嘴畅饮,用两只手梳洗一番,准备床铺——那个它每天晚上打开,然后裹在身上的毛线团,像一位莽汉嘟囔道:“我的床!他妈的,我的床!”夜里它乱梦萦绕。第二天,我又看见它自由自在地坐在窗前,等待着折断那条其实已经不再存在的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