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的悲伤仿佛被冻在脸上,苦笑也变成悲凉的颜色:“我跟他,真是一对自欺欺人的绝配。”
连日阴雨,风又冷又湿,吹着荣安凄楚的身影。素盈想,风是不是因为从她那边吹来,所以才这么伤人呢?她被吹得身心俱冷,忽然不想回到冷清的丹茜宫,又折返玉屑宫。玉屑宫总是比别处暖和。
法善这两天准备回去皇极寺,挑了此时到玉屑宫拜别,大约是想见一见荣安,却错过了。
不知是不是被风吹狠了,素盈总觉得脑中嗡嗡乱响。不顾宫人们不解的神情,她径直走到皇帝床边,坐在她惯常的位置上。皇帝看了她一眼,见她心神不定,也不去引她说话,仍与法善说话:“大师不必遗憾。机缘到时,自会相见。”
“万事不可强求啊。”法善微微摇头唏嘘,若有所指,“红尘中事,归红尘中人。陛下能出此语,可见慧根强胜于我。老衲修行二十几年,却忍不住贪求缘分,可见修行未够。今日告辞出宫之后,老衲便要云游四方去了。”
皇帝颔首说:“从此你可以自由自在了。”法善叩头告退。
皇帝转身问素盈:“皇后去而复返,有事吗?”
素盈眉宇间的哀色犹在,凄楚地说:“见了女子丧夫的模样,实在惹人伤心。”
皇帝笑她孩子气,若无其事地说:“我只有一样好处值得自夸,就是不会轻易死掉。”
“陛下再别提那不祥的字!”素盈慌忙止住他的话,又叹惋道,“陛下只记得自己的女儿,却忘了有一人同样承受着丧夫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