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战战兢兢地进了一个市场,胡四的饭馆就在这个市场里面。
林武指着一个灰蒙蒙的门头说:“怎么样?食为天餐厅!老四亲自起的名字。”
这个名字不赖,我记得好像有句古话叫“民以食为天”,敢情人家胡四有点儿文化。
餐厅门口摆着几张油腻腻的桌子,三三两两的人在闷头吃饭,旁边支着一个用油桶做成的炸油条的工具,一个看样子像是农村来的姑娘在一边炸油条一边招揽生意:“油条,港上名吃——胡四牌油条啦!”我一笑,好嘛,胡四也创出名牌来了,还是在油条身上。刚想调侃他几句,胡四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冲里面一努嘴:“看看,谁在里面?”
我一愣,听他这口气,莫非是我爹也在这里?我疾步赶进了餐馆,眼前赫然一亮——我爹穿着一件崭新的蓝色中山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坐在一张摆满菜肴的桌子旁边,神色凝重。我站住了,心像煮着一锅滚烫的开水,咕噜咕噜地翻滚着。几个月不见,我爹他又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像是用刀子刻上去的,新刮过的胡子依稀可以看出一些白色的胡茬。我使劲屏了一下呼吸,稳住脚步向他走去,他似乎没有发觉到有人走进来,依旧那么正襟危坐。我喊了一声爸爸,他猛一哆嗦,下意识地向我转过头来:“大远,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