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对艺术直觉的认识,是有其诗学传统的,最明显的两个理论来源即钟嵘的“直寻”说与严羽的“妙悟”说。六朝时钟嵘提出“直寻”说:“至乎吟咏情性,亦何贵于用事?‘思君如流水’,既是即目;‘高台多悲风’,亦唯所见;‘清晨登陇首’,羌无故实;‘明月照积雪’,讵出经史。观古今胜语,多非补假,皆由直寻。”[8]所谓“直寻”,即直书眼前所见,不仅要求景物外貌的逼真,也求内在意蕴的透视,其本质即是艺术直觉。但钟嵘论述的还比较笼统,王夫之则将这种艺术直觉论自觉地放置于情景关系之中,在注重“目”与“景”的同时,也注重“心”与“情”,提出“心目相取”“触目生心”“即景会心”“因情因景,自然灵妙”的创作理论,其论述的精细程度远超钟嵘。王夫之“现量”说与严羽的“妙悟”说也颇有相似之处,严羽认为:“大抵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且孟襄阳学历下韩退之远甚,而其诗独出退之之上者,一味妙悟而已。惟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9]严羽所谓“妙悟”,其实质就是跳过逻辑推理对事物本质作直接的领悟,这正是直觉的特征。“现量”说与“妙悟”说,都以禅论诗,都重瞬间直觉,但王夫之的“现量”说从三个层面对创作过程中的艺术直觉做了细致入微的分析,其论述的深刻性与系统性都超过了严羽。正是在这个层面上,我们说,王夫之的诗学理论,既继承了前人,也超越了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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