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含金粟拂征鞍,草吐青芽媚远滩。
春气着山萌秀色,和风清水弄微澜。
虽是六十里路,马来得快,起身迟了些,到长安时,日已沉西。叔宝留心,不进城中安下处,恐出入不便。刚入街头,离光泰门还有八里路远,傍城市半山林的所在,见一大姓人家,房屋高大,落地宽阔,挂一个招牌,写陶家店。叔宝就道:“人多日晚,怕城中急促,寻不出大店家,且在此歇下罢。”催趱行囊马匹进店,各人下马,解面脸,拂尘灰。手下搬行李,进客房,马拆鞍镫,槽头上料。众人都到主人大厅上,挂许多不曾点的珠灯,倒摆好几桌盛酒,还不曾有人坐。众豪杰乱坐于席上看灯。主人进厅,致殷勤之意:“列位老爹,不弃菲肴薄酒,今日就看灯罢。”叔宝道:“有这等贤主人,也只是厚谢了。”这个酒席,是主人亲故看灯的,见他众人坐在席上,也不过是口角春风,虚邀众人。见叔宝应承了,主人却难改口,叫手下快些暖酒。主人到自己房中,拿几张帖子,命手下:“把请的酒客转都辞了,今日到了一起客人,都是冠裳之列,借这个酒席款留了,容日陪罪罢。”秦叔宝这个有意思的人,难道不知主人是口角春风,如何就招架他吃酒?他心里自有个主意,今日才十四,恐怕朋友们吃了晚酒,没事干,街坊顽耍,惹出事来。他公干还未完,只得借主人酒席,款留诸友到五更天。赍过了寿礼,却得这个闲身子陪他们看灯。叔宝留心到此,酒也不十分吃。众朋友开怀痛饮,三更时分尽欢,方才回客房中睡。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