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蔡京乡里的熙宁进士中,竟然有这么多与苏轼兄弟相得之人。其他如《宋史》本传中举“熙宁进士甲科”的朱服,终亦“坐与苏轼游,贬海州团练副使,蕲州安置”。李清照之父李格非亦熙宁进士,“以文章受知于苏轼”,“绍圣立局编元祐章奏,以为检讨,不就。戾执政意,通判广信军。”[78]而张耒本“苏门四学士”之一。可见熙宁“一道德”的科举改革,并未保障培育的干部队伍集体效忠,恐怕这才是熙宁新法失败的深层原因。
明人薛应旂《宋元通鉴》还收集了这样一个故事:
(崇宁间)行三舍法于天下。荣州以王庠应诏,庠曰:“昔以母年五十二求侍养,不复愿仕。今母年六十乃奉诏,岂本心乎?”时严元祐党禁,庠自陈:“苏轼、苏辙、范纯仁为知己,吕陶、王吉尝荐举,黄庭坚、张舜民、王巩、任伯雨为交游,不可入举求仕,愿屏居田里。”朝廷知其不可屈,赐号处士。[79]
竟然处处与元祐党人攀连,实令蔡京等人难堪。其他出现在《宋史》本传中信守“熙宁变法”之旨,坚持维护新法利益的只有寥寥数人,如“熙宁进士第一”的徐铎,就被指责“编类(元祐党人)事状,流毒元祐名臣,忠义之士,为之一空,驯致靖康之祸,可胜叹哉”。邓洵武(即安石信用的权臣,信奉“笑骂任君笑骂,好官我自为之”的邓绾之子)则被评论为“邓氏自绾以来,世济其奸,而洵武阿二蔡尤力。京之败乱天下,祸源自洵武起焉”。《宋史》人物传的编选标准和评议,其实已部分解释了理学褒贬的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