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初,为避战乱,萧红夫妇飞往香港。虽寻得片刻安宁之地,萧红的病痛却越发严重。此前就有肺结核感染的迹象,但她不善打理自己,端木也因忙于生计无暇照顾,导致病入膏肓。
老朋友胡风看到萧红体弱不堪,不禁对端木蕻良心生厌弃,认为是他的懦弱娇气,连累萧红失去了精神气质的健全。
身体上的抱恙,导致萧红精神萎靡,在香港待久了,她开始思念起远在千里之外的东北故乡。但呼兰对于萧红,除了战争与空间的阻隔,还有一层有家不能回的尴尬。她无法忘记,自己当初是怎样笃定要离开那个地方,如今要回去,就必须得面对游子与逆子的双重叛逆身份。
萧红在暖洋洋的南方,疯狂地思念寒风凛冽的北国,她在《呼兰河传》的开头写道:“严冬封锁大地,大地被冻得满是裂口,水缸被冻裂了,豆腐被冻在地上,热馒头冻成冰块,水井都被冻住了……”
写这些的时候,她身在遥远的南国,眼底是对北国冰河景象的渴望。呼兰的朝露、晚霞,流云、繁星,蝴蝶、蚂蚱,花园、菜地,还有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祖父……那些无法复原的场景,永生难忘的欢乐,在她笔下越是绚丽明快,心里就越是酸涩苦楚。
1941年12月,日军进攻香港,炮火连天,举城皆惊。已卧床半年、不能走动的萧红,因为病情加剧,便心生更多惶恐,她害怕端木会在某天抛弃自己不管。“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翻开她的感情历史,前有汪恩甲,后有萧军,她对端木实在没什么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