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没有胖侏儒,但关于人参,何首乌,茯苓等也有同样的俗说,如宋刘敬叔著《异苑》云:
“人参,一名土精,生上党者佳,人形皆具,能作儿啼。昔有人掘之,始下锸便闻土中呻吟声,寻音而取,果得人参。”
匈加利的曼陀罗用作媚药,西欧则可以招财,与威克勒所说相近,但它似乎没有使人昏迷的法力,虽然本是有强烈的麻醉性的。荣光之手的起原恐怕还是如茀来则所说,由于借了死人来作法,未必是言语的转讹。言语学的神话解释已经不能存在,在土俗学的方面大约也是相同,《文字的故事》是一卷讲语原的通俗而又学术的好书,但他偶然讲到迷信的解说,虽是新奇而有趣味,却也总是不大的确了。
附记
希腊史诗《阿迭舍亚》(Odysseia)第十卷中阿迭修斯自述与其伴侣漂流抵神女吉尔开之岛,伴侣们受神女宴飨,吃了干酪,麦食,蜜,酒,中和毒药,悉化为猪,未言用曼陀罗。阿迭修斯得天使之助,用了摩吕破神女的法术,救出友伴。诗中云,“此草黑根,花色如乳,神人名之曰摩吕,唯凡人所不易掘取,而在神人无所不可。”不知是何草,但其性质与曼陀罗相似,注解家云拔摩吕者必死。
民国十七年九月二日于北平市。
穷袴
古往今来的人似乎都很关心妇女们的贞节。圣人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过这原只是自然的要求,及至考虑性的占有之专一,那又进了一步,所谓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非欤。关于这件事情,古来贤哲不知费过多少心机,结局都没有什么效果。男女授受不亲,七岁不同席等等的隔离疗法,《不可录》的文艺政策,既然白化气力,秦始皇帝在吾乡的刻石以及沿了官塘奉圣旨旌表的贞节牌坊这些威胁利诱的办法也仿佛没有多大用处,至少是不切于日常家居之用。然而人急智生,好法子居然想出来了。这就是用黄门。想起来这事是很可笑的,可是直捷痛快的办法再也没有了。唯一的缺点是贵族的,纵使河间府的供给未必会缺乏,可是怕少有人用得起,向来爱用的也只是内廷和王府罢了。偶然读书,见有句曰,爱惜加穷袴,防闲托守宫,六朝诗人可见也在那里苦心焦思,这十个字实在说得很好,其效力或者还是很有可疑,总之是一种实际的而且颇有诗意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