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产生了劝告他认清自己考试成绩的念头,但想起来他近几个月像觉醒了隐藏之力般一直在进步,所以一个字也没说。以前我们说要一起考上北京音乐学院,我跳舞他拉琴,现在我们都不怎么提音乐的事。耳朵里接连不断的交通噪声像关不掉的闹钟般搅人清梦,但我没法给他解释这份焦躁。
他从校服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网球大小的小玩意。我低下视线注意到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为耍帅而卷起单侧裤腿了。可能人总是要长大的吧!
“一个沙漏。”我说。
“一个倒流的沙漏,”他得意地放下它,摸到侧面的开关打开,铁砂从底端整团腾空而起挤到喉管处,细密沙流穿过窄小通道,向顶端的电磁铁片流淌,很快堆出一个尖端朝下的小山丘。“市里手工比赛的作品,我做的。”
“它需要多长时间流完?”鸣笛好像暂时有消停的趋势。
“最多一个小时,或者如果你想的话,低于一个小时的任意时间。”他用手指推动侧面的速度控制条,上升中的沙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了,“现在只需要不到一分钟。”
我哭笑不得,感受不到这个玩具的意义。时间的准确性在粗朴的手动调整中丧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