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棺材前,默默地怀想一些旧事,小表哥的笑脸明晰起来,仿佛依然77坐在炕头和我拉家常。
背后是一片荞麦地,月亮的光照在花上。
小表哥说:“就是喜欢她。”他说的是村里的一个少女。
“那怎么办呢?”我问。
“没啥办法。”他说。
家人给他说了一门亲,就是现在的小表嫂。他对小表嫂没有感觉,他喜欢那个从荞麦地缓缓穿行的女子。可是,家人的意愿如何违背呢?他根本就没有这个力气。
他仿佛是一下子就忧郁起来,从此变得沉默寡言。
“她穿了一条蓝裤子。”他说,停顿一下,又说:“穿了一件粉衬衫,风吹她的头发,也吹杨树的叶子。”我知道那个少女,头发很长,脸很白皙。
她也和我说过话。
每次回老家,只要遇见她,她都会主动打招呼:“回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脸总是突然变红。
小表哥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看月亮。”“以后还能看的。”我说。
“不能了。”他说。
“为什么?”我大惑不解。
“结婚了,我就不是我了,怎么陪你看月亮。”那一晚,小表哥深沉得像个哲学家。
其实,在一年以后的某个日子里,我们还是一起看了月亮。不过,不是乡村的月亮,而是城里的月亮,不像荞麦地头的那么明亮、单纯,反而有一种说不清的暧昧。小表哥来了,背了一面袋子豆角和辣椒。那天晚上,我们喝了一点酒,然后,我就领着他爬上情报所的楼顶,坐在高高的四楼上,感受晚风的清爽。楼下很热,但楼顶很凉。